CharleyLambert

【RF】茧

木言:

说明:狐狸 @狐狸桐_专注素食很多年 的点梗(提前大半年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生贺...)


 
背景:AU,背景为17-18世纪的法国。 
 
 
希望能喜欢,如果不喜欢请不要大意地抽打我... 历史无能星人,文中如果有疏漏的地方还请指正.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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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657年,法国巴黎。


“哈罗德,起床了。”


“母亲,请让侍女们离开,有约翰在就可以了。”床上小小的少年伸了个懒腰,蓝色的眼睛渐渐褪去了迷蒙的神色。


门被轻轻敲了三次。


“进来,约翰,我告诉过你不用敲门的。”


芬奇站在地毯上舒展双臂,由着快步走近的另一位少年帮自己穿衣。


“亲爱的,收拾好了吗?”芬奇夫人再一次拖着裙摆款款走进来,向着帮芬奇整理袖口的少年轻轻颔首,“你叫约翰对吗,你的姓氏是什么?”


“里瑟,夫人。”少年垂下好看的睫毛,鞠躬答道。


“你可以下去了,约翰。”


“是,夫人。”里瑟再一次鞠躬,离开前偷偷朝芬奇眨了眨眼。


芬奇夫人伸手轻轻抚平儿子蝴蝶结领饰上细微的褶皱,让他务必参加今天下午的沙龙。


“知道了,母亲。”芬奇微笑着答应。


 芬奇夫人热衷于举办沙龙活动,名媛绅士,或是自认为是名媛绅士的巴黎上流社会人士聚在宽敞的客厅中讨论者艺术、文学,话语间藏着机锋,用无数复杂的类比和暗喻完成对一件事情的叙述。


所以十岁的哈罗德芬奇在两位女士就“究竟是格拉斯的香水优雅还是巴黎的香水高贵”的问题进行隐晦的争论时,偷偷地退出了客厅,在他看来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问题。


约翰站在门外,看到芬奇后就迎了上去:“还是去藏书室吗?”


“嗯。”


芬奇拖着约翰的手一路狂奔到楼上,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了一圈后发觉并没有人跟上来,这才露出一个得意得小小笑容,闪身进了藏书室。


“那本《随笔集》,蒙田的,”芬奇指挥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帮自己取阅书籍,“第一册,约翰,不是第三册。”


纵然约翰的身量在同龄人中已然是出挑的,站在矮凳上仍然有些吃力。脚下一滑便连人带凳子被掀翻了。


“约翰!”芬奇一下子从软椅上弹跳起来,跪在里瑟身边伸手就要检查他受伤没有。


里瑟咧嘴笑着也不阻止,等到芬奇在自己脸上和身上摸过一遭后才慢悠悠地举起右手的《随笔集》递给他。


芬奇盯着书册看了十秒后意识到少年在捉弄自己,也不去接书,伸手就在里瑟的腰上抓挠起来。里瑟忍不住痒在地上滚来滚去地闪避着,但一边躲闪还要一边护住《随笔集》着实让他吃了不少的亏。


“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哈罗德·芬奇侯爵大人。”里瑟喘着气求饶。


“那么你最好说到做到。”芬奇一把抢过书,头扬起模仿过世父亲高傲的样子丢下一句。


2


1664年,一场鼠疫开始在欧洲蔓延,接踵而来的还有饥荒,巴黎也没有幸免于难。


芬奇夫人躺在床上,侍女惶恐地替换下额头上滚烫的毛巾,浸在凉水中拧干后再敷上。


“母亲。”芬奇端着餐盘走进来,交给侍女后握住芬奇夫人冰凉的双手。


“哈罗德,我不想吃东西,陪我说会儿话吧。”


这是芬奇最后一次同母亲交谈,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原本紧握着自己的手指也慢慢松开。他僵坐在床边半晌,站起来时后面的侍女已经吓得连托盘都拿不稳,银质餐具在微微抖动着发出轻响。


“你把这一餐吃了吧。”芬奇走出房间时转头对侍女说。


约翰一如既往地站在门外等着,毫不掩饰眼里关切的神色。见芬奇踉跄着走出来他一个箭步上去托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自然地抚上他的后背。


“让管家准备葬礼。”芬奇握住里瑟的手,强撑着吐出这几个字。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管家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由于鼠疫来参加葬礼的人稀稀落落,人们在简单表示了遗憾和悲痛后都先后离去。从头至尾里瑟都站在芬奇身边,生怕他会在任何一个环节上突然倒下。但他没有,从寒暄到追悼再到最后一铲土覆上木棺的角落,芬奇都把脊背挺得笔直,像随时会被折断一样。


“我在计划一次远游,约翰。”葬礼结束后芬奇轻轻地对身后的人说,他让眼睑遮住蓝色的眼睛,里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


“现在。”芬奇忽地仰起脸。


“那我们出发吧。”里瑟紧了紧腰际的佩剑,露出一个笑容。


后来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耳听口授的故事,关于哈罗德芬奇侯爵和他英俊勇敢的侍卫在17世纪鼠疫爆发的时候,带着药品和食物走遍整个法国救济贫民的传奇。


但我们都知道民间的故事总是带着夸张的传奇色彩,事实上他们在向南穿过卢瓦尔河谷后向东前往勃艮第的途中就停下了——因为莱拉。


莱拉是被遗弃在勃艮第乡间一条小道上的婴儿,里瑟发现她时小婴儿安静地睡在襁褓里,身边放了一块名牌。他们沿途打听了许多人家,没有发现她的父母,由于鼠疫的缘故也没有人愿意收养这个只能消耗口粮的婴儿。


芬奇抱着莱拉坐在马车里,沉睡的小婴儿抱住他的一根手指放在嘴里吸吮着。十七岁的少年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晕。他朝着车外骑在马上的里瑟看了一眼,又轻笑着收回视线,另一只空闲的手拿起一旁的《巨人传》。


“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可是,有时连最强的人都不免在苦难中蹉跌。他们求助,求一个朋友。”


3


鼠疫没有完全消失,但巴黎的沙龙活动又开始渐渐兴盛,似乎度过了最初的恐惧后灾难并没有给贵族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淑女们在讨论着诗歌与油画的同时也在悄悄交换着八卦消息。而被议论最多的就是侯爵府上的芬奇侯爵和里瑟侍卫、还有他们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孩子莱拉。


侯爵府上没有了女主人,芬奇成了这里唯一的主人。不再有沙龙、热闹的宴会和交际的人群,从外面看这里像是一个被封闭了的荒原。


但房子内并不是这样,我是说如果你有幸能被邀请进来的话。冬天温暖的壁炉前坐着专心阅读的年轻侯爵,里瑟拿着小小的绒布玩具逗着坐在地毯上的莱拉,时不时把壁炉里的火拨得更旺些;春夏秋适宜出行的时候他们总会在巴黎近郊野餐,会走路的莱拉在开阔的草地上疯跑,里瑟虚扶着她跟在后面,芬奇则靠在树下处理着府中的事务。


难怪他们会成为整个巴黎妇女们闲谈的谈资——出身高贵的侯爵和英俊不凡的侍卫间那点羞于启齿的事情。


偶尔被邀请出席沙龙时芬奇也会戴上里瑟和莱拉,并不避讳什么,在他看来的确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女士们掩藏在扇子下的窃窃私语偶有一两句落尽他们耳中,芬奇也不在乎,只是一味地逗着膝上的莱拉。里瑟却皱了眉头,不自觉地远离了侯爵坐着的软椅。


“约翰,不用在意这些。”回府后芬奇把睡着的莱拉放回小床上,转过身来看着里瑟。


“芬奇侯爵大人,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可是您有。”里瑟眼睛里都是挣扎的痛苦,一字一字地喊出这个称呼。


这是里瑟第三次这样称呼芬奇,第一次是在老侯爵去世后他进府的那一天,第二次是他们都还小是在书房打闹他对他求饶。


芬奇闭了闭眼睛,然后开口:“......那么里瑟先生,晚安。”


4


1672年,法荷战争爆发。


里瑟应招入伍,进入军队的除了他外还有侯爵府里几乎所有的男丁。年迈的管家在侯爵的要求下亲自帮里瑟收拾好了行李。


里瑟紧紧拥抱了莱拉,在想要给芬奇一个拥抱时手臂却突然垂了下去。他凝视着芬奇的眼眸许久,然后转身走上了去往目的地的马车。


“一切安好,勿念。帮我问莱拉好。”


“平安,毋要记挂。”


“战事激烈,然并未受伤。”


里瑟的信每个月都会被准时送至侯爵府,寥寥数语报了平安便再也不言其他。芬奇把一张纸来回看了数遍,摘下眼镜疲惫地揉捏着太阳穴。


不断有前线的士兵被送到后方来医治,芬奇去探视时总是不忍心看到那些只剩残肢的年轻人,但同时又在暗自庆幸他们都不是里瑟。


这一天芬奇再一次去探视的时候被当街驶过的马车撞倒,马车夫是一位刚刚失去了儿子悲痛欲绝的父亲。芬奇对着惶恐的马车夫摆了摆手,勉强支撑着自己回到了侯爵府。


而后便陷入了昏迷。


醒来时莱拉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他想动一动,却发现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恐慌只持续了一分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诞的快感——他和里瑟这样算是扯平了。


究竟扯平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里瑟躺在战壕里,夜幕让交战得以停止,周围处于一种可怕的寂静中。他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画像,微弱的月光下十七岁的芬奇侯爵在静静地向他微笑着。


法国最终取得了胜利 ,里瑟在数场战役中都表现出了自己优秀的军事天赋和英勇的品格。这是芬奇听说到的消息。


他准备向国王写一封推荐信,以此希望里瑟能借此被封爵。笔尖落到纸上时却突然顿住,一滴墨水在纸上洇开。芬奇拉开椅子,一瘸一拐地走出侯爵府。


内森·英格拉姆伯爵,芬奇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真正的君子之交。


英格拉姆对芬奇的突然造访感到惊讶,但依然热情地将他迎进府里。在听闻芬奇此次前来是想请他为里瑟写一封推荐信时,英格拉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芬奇,你这是何必。”


“约翰·里瑟的军功值得得到这样的封赏,如果你对此存有疑虑...”芬奇紧了紧手中的手杖。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英格拉姆将信封好交至芬奇手上,“我知道你是为了避嫌才想通过我来举荐,但亲手将他推得那么远,未免...”


“我自有我的理由,谢谢你,内森。”芬奇微微颔首,拄着手杖离开。


 


5


约翰·里瑟男爵凯旋的那天,芬奇牵着莱拉站在侯爵府的铁门前,一如他离开时那样。莱拉已经十二岁了,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芬奇的脸上也偷偷爬上了极浅的皱纹。


马车稳稳停住,一双短筒靴出现在眼前。芬奇屏住了呼吸,缓缓抬眼看去:宽沿软帽下再熟悉不过的面庞上添了硬朗的神色,靛蓝色上装的袖子翻卷至手肘,露出被里衣包裹的结实小臂,完全是一副战士的模样了。


“我想抱抱你。”里瑟凝视着芬奇缓缓开口,却伸手抱起了一旁的莱拉。


“里瑟男爵。”芬奇走上去,他发现里瑟的头发间多了不少银丝。


“芬奇,你的腿怎么了?!”察觉到芬奇走路的姿态,里瑟慌忙放下莱拉便蹲下想要检查他的双腿,小个子侯爵却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一次意外,已经没事了。”


莱拉看着两位抚养自己长大的男人,不明白究竟为什么自己幼时关系密切的他们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生疏。她拽了拽里瑟的衣角,还是选择了沉默。


里瑟的庄园位于勃艮第的一处乡村,恰好位于他们捡到莱拉的地方,驾车到巴黎需要近三天。


不近也不远的距离。


成为男爵之后的他开始应付各种往来人事,不大的府里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前来恭贺。在偶尔清闲的时候他会把莱拉接过来小住一阵,牵着她的手逛遍勃艮第所有优质的葡萄园。


“芬奇父亲很想你,”莱拉晃了晃里瑟的手扬起脸认真地说,“我也很想你。”


那我和你回去好不好。这句话里瑟终究没有说出来。一个年轻侯爵的小小侍卫就能在整个巴黎传出无数风言风语,那么一位新封男爵和侯爵交往甚密的消息又会被怎样地议论。


里瑟自己从来都是无所谓的,但他不能拿芬奇的声誉去赌。


只是每年去巴黎的时候会在芬奇侯爵府逗留片刻,带去勃艮第的葡萄酒作为礼物,芬奇也会回赠一些物品。而后简单地寒暄,便没有了下文。


芬奇不知道每年的葡萄酒都是里瑟亲手酿造的,而里瑟也不知道芬奇回赠的礼物也都是侯爵精心挑选的。


兜兜转转二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莱拉早已经嫁人,和丈夫住在侯爵府中,慢慢也明白了自己两位父亲之间的纠葛,明白但始终难以理解。在这个从小被宠爱的姑娘眼中,爱就该排除万难在一起。


6


1697年,这一年芬奇五十岁,开始渐渐地记不清事情,府里的事物都交给莱拉来打理。


一个月后,芬奇已经记不起莱拉丈夫的名字;三个月后,他几乎把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所有人都忘记了。


他唯独记得里瑟,蹒跚着将堆在酒窖里的葡萄酒一瓶一瓶拿出来,排成一排后又一瓶一瓶放回去。


莱拉又来到了勃艮第,不过这次是抱了必须把里瑟带回去的决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里瑟父亲,在我看来你们是在作茧自缚。”


里瑟最终跟着莱拉回到了巴黎,除了随身携带的轻便行李外还有一个笔记本。他每晚坐在芬奇的床边,打开厚厚的本子念着曾经他们每一次对话的内容,每一天在一起的时光。


芬奇连里瑟都开始渐渐忘记,可是高大的男人用一直以来都伴随着自己的执拗一遍一遍地在侯爵耳边讲着同一个故事。


到最后里瑟也分不清是在讲给芬奇听,还是讲给自己听。


7


“这个故事结局是什么,先生?”躺在床上的老人问道,水蓝色的眼睛盯着面前上了年纪的绅士。他有着深邃的眼睛和迷人的微笑,薄薄的双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坐在床边的人合上笔记,欠身上前握住床上人的手,微笑起来连皱纹里都溢出温柔:


“他们最后生活在了一起。”


“是被祝福的么?”


“当然,他们被所有人祝福,哈罗德。”


 时值1710年的冬天,法国教会对大批同性恋者处以火刑*。


END.


  *历史上直到1791年,法国在大革命期间(以及安道尔)施行1791法国刑法典,不再将鸡奸行为判罪,法国成为西欧第一个将成年人间自愿的同性行为去罪化的国家。1804年《拿破仑法典》颁布,同性恋被处以火刑得以禁止。


在天主教在欧洲传播开始同性恋者就开始不断遭到教会或政府迫害。“1710年教会对同性恋者处以火刑”,这个时间和事件是我杜撰的,但与历史阶段并不相悖,望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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